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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
在北京市网信办、首都互联网协会党委共同指导下,首都互联网协会媒介融合专业委员会联合果壳网共同推出“我在科普·十九大时光”专栏,组织一批科普界一线实践者,以自身经历和体会,展示科普战线上朝气蓬勃、积极进取、砥砺奋进的发展状况。
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到“要瞄准世界科技前沿,强化基础研究,实现前瞻性基础研究、引领性原创成果重大突破”,强调要“促进科技成果转化”。“互联网+科普”并非互联网和传统科普模式的简单组合,而是互联网与新时期科普规律加成后的创新升级版,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。这是科普行业进步的一个标志,体现了“互联网+”时代背景下更广阔的容纳度和更前沿的敏感性,更是学习宣传贯彻落实党的十九大重要精神的生动体现。
一个“三无”科普工作者的进阶之路
史军
玉米实验室创始人
前果壳阅读图书策划人
中国植物学会兰花分会理事
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
科学松鼠会成员
四五本畅销的科普书,150万的微博粉丝,600多段植物科普短视频。在很多朋友看来,这已经是相当好的成绩,至少在植物学科普领域还算得上小有名气。但我自己深知,现在还远不是弹冠相庆的时候,因为有些问题依然没有答案。我为何走上科普道路,如何能做的更好,将来的科普会何去何从?写这篇文章的时候,我正在飞往马来西亚的航班之上,在30000英尺的高度来琢磨这些问题,颇有些吊诡的感觉。这就像在30000英尺的高度,可以看到很多大山大河,但是地平线另一端的事情,我们依然无法探知。
通过这篇文章,我希望提供一个引子和一个案例,也希望更多朋友来关心和思考自由职业科普工作者的未来。
何谓“三无”
什么是“三无”科普工作者?那就是无单位、无职称、无头衔(此处的单位、职称、头衔指在企事业单位,学校及研究机构中获得的,商业机构不算)。毫无疑问,这是新近出现的特殊,也是伴随着新媒体和互联网出现的新兴职业,至少在当下,让公众系统完全接受这样的科普工作者还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。
长久以来,在中国,科普似乎都只是官方机构的事情,而站在讲台上的也大多是讲师,教授和研究员,所以长期以来的让公众形成的基本印象——必须有机构的背书,职称的支撑和头衔的加持,这样的科普才是可信的,才是靠谱的。
但是,我可以肯定的,所有真心致力于科普工作的人(无论国籍、身份、职业),都是有担当的,有责任感的,若非如此就无法成为科普的成员。做科普容不得伪装,只有认为科学有趣,并且愿意把这种有趣传递给公众,才能真正让公众体会到科学的美妙之处。这个过程容不下任何弄虚作假,任何虚假的伪装都很快会被戳穿。这是好的科普工作者所需要的两个特质所决定的,一是对科学充满了狂热,二是对分享充满了狂热。
独乐乐不如众乐乐,从分享中寻找快乐
寻求科普的乐趣,大概是我走上科普道路的起点。对科学的狂热爱好是作为一个科普工作者的起点。很多朋友曾经问我说,你是从小就喜欢植物学吗?我每次都会肯定地说,不是,我只是对所有的科学原理都感兴趣。灯泡里面的钨丝,厕所里面的洁厕灵,还有从实验室留下来的锌粒都是我喜欢的玩具。在这些简单的娱乐中,对科学的爱好越来越深。看哈雷彗星,看月全食,看动物世界节目都是不可或缺的项目。但是除了种土豆种玉米,我对花草多数时候是回避的,毕竟对一个小男生而言,喜欢花花草草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标签。
真正对植物学产生兴趣,大概已经是研究生三年级之后的事情,对兰花长期的观察研究和讨论,大量的文献阅读和实验,让我对所研究的兜兰属植物的演化有了自己的认识,同时也更深刻地理解了遗传和达尔文理论。其实在我写自己的第一本书《花与叶的生存游戏》的时候,更多地是记录,记录自己对植物世界的理解。如果执着于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话,那应该就成为科学家了。但是科学研究工作是艰苦的,更是孤独的,科学家需要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,去发现,去探索,去思考。喜欢热闹的我发现,其实纯粹的科研生活并不是最适合我的道路。
真正的快乐是需要通过分享来获得的,这又是科普工作者一个重要的特质。所谓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,每一个科普工作者都有强烈旺盛的分享欲望。我经常被问道,好好的科研不做,为什么要做科普?长久以来,我们都把科研和科普对立起来,仿佛科普只是科研的附属物,而科普人只是因为无法继续学术道路而被迫选择的结果。这种认识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差异。
有人说科研是原创的,而科普就是在炒别人的冷饭。这种认识本身就是错误且有害的,甚至很多科普人因此而觉得自己等而下之。不要忘了,所有的科学研究都是基于原有研究进行的突破,而这种突破是建立在对原有文献的阅读和掌握的基础上的。对于大多数科研工作而言,原创性的实验只占整个研究工作的很小部分,这其中难道就没有炒冷饭?
科学研究和科普的真正差异在于,讲故事的对象不同,创新点也有所不同。科研工作者通常都是在同科学家讲故事,而科普工作者就是给公众讲故事;科研是寻求新知识上的创新,而科普是在寻求知识传播上的创新,仅此而已。这些正是我加入科学松鼠会,后来又加入果壳网的原因。
一个恰当的结合点
科研能力和分享的激情,是作为一个科普人应该有的基本素质,但是仅有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,或者说要成为一个被广泛接受的科普人是不够的。如果没有受关注的点,那这样的知识传播就是无效的。
如何找到大众关注的点,其实有很多的功课需要做。如果一厢情愿地认为,只要是有趣的,就是公众感兴趣的,那就错了。我不认同的一个说法是,“科普书”就是小众书,“科普”就是个小众产业,只要满足小众需求即可。这样的说法实际上是自我催眠,是一个纯粹的自娱自乐的想法。
在中国现阶段,毫无疑问是需要科普知识的,看看各种健康讲座,养生讲座,博物旅行,创造工坊蓬勃兴起就知道这些都是公众的刚性需求。然而,一方面是科学家和科普人对那些假专家的说法嗤之以鼻,而另一方面科学家和科普人却不愿意出现在这些讲台之上。就在我们的科普人对“养生”一词不屑一顾的时候,这些讲台被伪专家占领,也就不奇怪了。
所以,选择适当的结合点,获得在公众圈的话语权是科普人所需要考虑的事情。在这方面,“玉米实验室”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,从最初的放学路上的科学故事,到好玩实用的水果信息,将焦点集中到“水果”这个核心上来。从公众关心的健康养生问题出发开始,如何选水果,如何让生活更有品质,再延伸到水果的种类特性,乃至水果对人类历史的影响。而原本想普及的植物学知识就自然而然的渗透其中了。
我们在尝试用科学知识和科学思维来讲述老百姓身边的故事,让科普真正能融入到公众的生活中去。不回避,不躲避,用科学的思维去影响公众对所关心问题的判断,这才是科普人应有的担当。
娱乐、商业和科学知识能兼容吗?
既然科普是给大众讲故事的工作,那就需要科普人强大的讲故事的能力。而讲故事的顶级艺术就是把听故事变成一种娱乐,在参加完《小镇故事》的录制之后,忽然对讲故事又有了新的认识。
科普工作无疑是有意义的,对全民素质的提高具有重要作用,但是不是就应该成为阳春白雪的工作?答案显然是否定的,如果一个产业只能依靠输血才能活下来,这样的产业显然是存在重大缺陷的。
多年之前,果壳网就在尝试将商业的力量引入科普领域。如何让科普与商业对接也是需要深入思考的问题,并不是所有的科普方向都具备承载商业发展的能力,也并不是所有的科普内容都可以推动商业有效发展。作为具有媒体属性的科普人,始终应该牢记的是自己的媒体属性,一是宣传正能量的属性,二是媒体的商业属性。
我们需要短平快的科普爆点,当然也需要有深度思考的科普内容。在今天看来,这两者无非是杂志和书籍在新媒体时代的延伸而已。二者所肩负的内容和实现商业目标的路径本身就存在极大差异。所以,如何定位自身内容,找到一个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,也是每个科普工作者应该思考的问题。
“三无”带来的尴尬
在今天这个互联网时代,很多资源被重新链接了起来,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力,共享汽车,共享单车,共享知识,物联网……这些前所未见的商业形态正改变我们的生活。但是作为一个没有官方头衔的科普工作者,并没有那么容易加入体系,因为科普产业的背书规则依然没有被改变。
即便是果壳网,也一度被认为是无法为科普人背书的机构。我曾经被邀请成为一个知名中学的校外辅导员,最终就是因为在果壳网这个“商业机构”工作的原因被排除在外。
不在学校、科研机构或者任何官方机构任职,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,那就是职称。成了横亘在科普场馆,学校与体制外科普人之间的鸿沟。在审定某网站词条的时候,更是因为职称问题,在被强力邀请进入专家审定名单之后,又被礼貌地请了出去。在一个汽车和自行车都能共享,那些致力于共享知识的人却受到诸多限定,想分享而不得,个中问题引人深思。
如果要把“三无”科普工作者比作一种生物,我愿意把它比作地衣,默默地去探索未知的,在坚硬的岩石上开创出新的天地,为后续植物的到来创造条件。我相信,在不久的将来,还会有更多的新鲜科普工作者加入,会为科普增添更多的活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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